要成为显门旺族,靠祖辈历代多做善事;要出好儿孙,靠鼓励种地读书。两者都做好了,家族才能百年兴旺,屹立不垮。
同治五年(1866年)太平天国最后一股力量被左宗棠在广东梅州平定,遍及中国中国东南多省,绵延十几年的战火彻底熄灭,身为闽浙总督的左宗棠将家眷接到福州,打算过一段安定团聚的日子。然而,朝廷三道圣旨,急如星火,将他调任陕甘总督,前去平定陕西甘肃回乱,并收复被及俄罗斯侵占的新疆。
左宗棠无奈,只好打发家人回老家长沙。临别之际,左宗棠经过深思熟虑,写了一副楹联教育子侄后辈:“要大门闾,积德累善;是好子弟,耕田读书”。
从这副楹联来看,左宗棠对于积德累善,耕读传家的重视,跃然纸上。
曾经,左宗棠为四个儿子成长困境失眠,担忧的很大原因是,他见过太多富贵之家一夜衰败的事情。远的不说,湘潭岳父周衡,当年何等荣耀。现在两个外甥纨绔得厉害,书没读好,事不会做,又抽鸦片,数万两银子,能经得起数十口人几年折腾?如今要靠从自己这里谋点差事,混点银子,勉强度日。亲家陶澍呢,位居两江总督,官拜宰相,名动中国,不谓不显。但死后骤然萧条,虽留下几万两银子,但安化小淹陶家为争遗产,已经闹得四分五裂,各,陶桄如今只能靠爵田收租维系家庭正常运转。
看来,高官无论贪婪还是清廉,富贵还是安贫,都很难走出“富贵陷阱”。
左宗棠认为,要走出这个“富贵陷阱”,就必须积德累善 耕田读书。
为什么不定位于“仕读传家”?入仕是读书人本分,也是主业,能够实现固然很好,但国家官位有限,后代有才干且性格适合做官的人不会多,尤其做官的机会与平台,百不一遇,终归不能定为家族主业。家族要兴旺,扎根于“耕读”。也就是做乡绅,民间读书人。民间读书人家庭,介于国家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,社会地位、声望、财富,高过普通民众,又低于管理者。这种身份像脚跨朝廷门槛,进可做官,退可做民,即使不进不退,仍可以做社会中等阶层,符合中庸之道。子孙后代不管才人辈出还是平庸守常,乱世无倾覆之祸,治世无衰退之忧,家族都是“不倒翁”。
在日常生活的具体做法上,如何“积德累善”,求家族兴旺,保基业长青。
说到不如做到,身教胜于言传,左宗棠用行动阐释。
左宗棠的身教言传,延续了左家耕读传家、知行并重的家风。左宗棠子孙后代,未曾出现过膏粱纨绔、社会的不肖之徒。
左宗棠虽然位高权重,但后代并未沾染官场习气。长子孝威、次子孝宽、三子孝勋、四子孝同,均受左宗棠“谨慎交友”“力克浮华”等治家理念影响,虽出身显赫,但并无“骄娇”二气。
长子左孝威,跟随左宗棠,在军中做了一名随军文书。行军中,左孝威衣食住行与普通军士一般无二,没有丝毫特殊。进军新疆时,左孝威即便感染风寒也没有要求特殊照顾,并最终病重,送回湖南老家不久后就去世了。
次子左孝宽立志学医,经过潜心研读医书、经年累月的实践,终于成为一位颇有名望的郎中,并发挥一技之长,免费救治了不少乡邻,受到贫苦老百姓一致赞誉。四子左孝同通过勤学苦练,成为了著名的金石书法家。
左宗棠嫡系后裔人丁兴旺,目前已延续至第九代,后人达数百人。“治有用之学”“成经世之才”。这些后人秉承祖训,左宗棠的孙辈以后很少出仕为官,大多投身于教育、科研、医疗、文化、艺术等领域,潜心研究、勤奋耕耘,卓有建树,出了数十位知名的专家学者。
左宗棠的曾孙左景伊,是我国腐蚀与防护领域的著名科学家。他对科研有执着的追求,常常对身边的同事说,“努力是向科学进军的唯一保证”。正是凭借这样的精神,他攻克了裂缝腐蚀机理这一世界性难题,把我国对应力腐蚀的研究推上了一个新台阶。
曾孙左景鉴,是著名的外科手术专家,上世纪60年代与黄家驷、裘法祖、吴阶平并称中国外科“四把刀”。50年代,左景鉴放弃了上海优越舒适的生活,响应国家号召,前往重庆艰苦创业,筹建重庆医学院(今重庆医科大学)和附属医院,为建设大西南作出了重要贡献。